烤牛舌

今天做了蒜香虾和烤牛舌。牛舌一整根的处理还挺麻烦的,切得手疼,不过很好吃,就拿海盐淹了一下喷了点麻油烤,熟了之后淋柠檬汁,沾ponzu酱油。鲜牛舌比切好的冻牛舌便宜太多了,以后自己切吧还是(如果能买到的话

恶魔指法

今天在听查理帕克,捉摸不透他萨克斯的气息和指法怎么那么顺滑。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太相关的故事,《哈扎尔辞典》里有过一篇讲捕梦人与“恶魔指法”,捕梦人马苏迪在沙漠中心的旅店过夜,听见隔壁有人在弹琴,越听越难以入眠,弹琴人的手法比最优秀的琴师还要流利,仔细听了很久,认为弹琴者用了十一根手指,终于耐不住去敲门,发现是恶魔在弹琴,用了他的尾巴,是为恶魔指法。

这个故事在我脑子里留了许多年,米洛拉德·帕维奇基于民间传说的写作让人忍不住一直读下去。《辞典》里讨论的许多意象都十分精彩,翻了一下这两章关于捕梦人的故事,概括下大概是这样的:

乐手马苏迪受到老者点拨,为了“被神选中的工作”成为捕梦人,通过追踪梦境来收集和编撰《哈扎尔辞典》,以从人的梦境中拼凑天神阿丹的肉体,

“……猎梦者的目标就是意识到每天的觉醒不过是摆脱梦的过程中的一个阶段。一个人要是领悟到他的每一个白昼不过是另一个夜晚,领悟到他的两只眼睛等于别人的一只眼睛,那么他就会奋力去求索真正的白昼,这种白昼将会带给他彻底的觉醒,从醒态中彻底觉醒过来,那时的一切就远要比醒时清晰得多。到那时他终于会发觉:同有两只眼睛的人相比,他是独眼,同明眼人相比他是盲人……若把人类所有的梦都集中在一起,就会得到一个巨人,他的身形有如一个大陆。他可不是人类中的生灵,而是阿丹”。

马苏迪追寻着穿越梦境的遗迹:一对互相托梦的人。线索带领他找到了一个散发着姜气息的被魔鬼剥夺了性别的女人,她的梦里藏着一位名叫合罕的犹太青年。马苏迪得到了她的梦,梦里合罕对他说,“创世主看重的是你的意愿,而不是你的举止”。得到了梦,马苏迪被他的骆驼吐了一口水。翻译了和罕的话,马苏迪意识到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其实和罕也在追查哈扎尔辞典,伊斯兰的辞典与犹太辞典是对称的,猎物合罕其实是另一个自己。

然而在这个重大发现之后,马苏迪遇到了弹奏十一指指法的恶魔。恶魔说服马苏迪捕梦可以获得更伟大的知识,“你捕猎的目的……是要找到两个相互托梦的人。睡眠者向来是从苏醒者那儿去梦见现实的。我说的对吗?现在,你可想象苏醒者正在死亡,因为死亡是最严酷的现实。梦想实现者实际上是在梦想他的死亡,因为此刻另一个人的现实就是死亡。所以,他能像看自己的掌纹一样看他人是怎么死亡的,而他自己可以不死。但是,他将永远不会苏醒,因为那个死亡的人将不再梦想这个活着的人的现实,不再有家蚕来编织他的现实之网。所以说,那个梦到睡醒者之死的人,永远不会苏醒,因而永远无法告诉我们他梦中所见,也无法说出一个濒死者如何经历死亡的,尽管他已直接地获取了这种经验。你,作为一个梦的释读者,你有权去读他的梦,从梦里发现、获悉一切有关死亡的内容,去验证和补全我等种类的经验。人人都可创作音乐,或写一部辞典。把这两件事让给别人去做吧,因为只有像你一样少见而又特殊的人方可透过两对目光之间的裂隙,瞥见死亡的王国。好好利用你捕梦的才华吧,争取捕到一只重要的猎物”。听罢,马苏迪放弃了他的哈扎尔辞典。

我觉得这两段关于梦境的讨论太精彩了,恕我直言,比黑塞在《玻璃球游戏》最后写的两个假托寓言故事要厚重翔实多了。

听歌 (2021.5月)

Tres (mouse on the keys) 5.1

一觉醒来mouse on the keys 宣布键盘手 清田敦 离队了,有点难过,听一听这三人时期的专辑

万能青年旅店 5.3

一些音乐,如果听得太多,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在某一个瞬间,好像所有听这首歌的这一时刻的自己都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跨越时间的重叠。对于2010年代理我们越来越远这件事,还没有太好的接受,但是不得不承认记忆愈发模糊了,模糊到了一个地步,失落感就淡漠了,甚至开始庆幸从过去抓住到现在的爱情,友谊,爱好,音乐了。跟万青也没啥关系,就是突然听着洋鸟消夏录,想起来在黄山的一个暴雨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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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炖蘑菇

今天做了小鸡炖蘑菇。鸡是前两天超市打折买的整鸡,斩了鸡件,炒了炖。除了香菇之外居然在柜子里翻出来了榛蘑,原料还挺正宗的。好吃。

拖延者 Lee Morgan

今天拖延的时候,苹果电台随机推荐了一首挺好听的爵士,看了一眼曲名居然叫《拖延者》,打开这张专辑开始听——这也是一种拖延。

1978年,这张专辑发行的时候,小号手Lee Morgan已经去世六年了。1972年的一个暴风雪夜,33岁的Lee Morgan在纽约的Slugs’ Saloon(蛞蝓沙龙)演出的间歇,被他的同居妻子Helen用手枪射伤。枪伤并不致命,但是那天的暴风雪后积雪很深,救护车迟迟没能赶来,Morgan就这样缓慢地失血死去了。

Helen为什么要射杀Lee呢。2016年有人拍了一部纪录片《I Called Him Morgan》,从Helen的角度讲述了这段故事。我没时间看这部片子了,但是找到了另外一篇文章引用了Helen的叙述。

Helen于1926年出生在北卡州,比Lee大12岁。她14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17岁与一个年长的走私商结婚,19岁丈夫溺亡,Helen随着亡夫得家人来到了纽约,本意是住两周就回去,但是一住就是三十年。而1938年出生的Lee这边,从小学习音乐,18岁就加入了 Dizzy Gillespie的乐队,与John Coltrane, Art Blakey等众多著名领队/乐手合作。在 Art Blakey的Jazz Messengers乐团里,Lee染上了海洛因瘾,终于在1961年被开除。在这段时间里,Lee遇到了Helen。Helen陪Lee解决了毒瘾问题,找到了生活的正轨,并作为他的经纪人让他重新回到了年轻爵士音乐人的高速发展道路上:发行专辑,全美巡演,结交艺术圈人士。1963年末,Lee的新曲The Sidewinder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火爆到被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用在1965年棒球世界大赛的电视广告里。一路顺风顺水的演出和录制生活里,也起了一些变化。到了60年代末,二人的感情变得疏远,一方面作为爵士乐手的妻子和经纪人,有许多不被认可的繁重琐碎的工作,另一方面Lee似乎在感情生活上有了新欢,常常彻夜不归。直到1972年2月19日的这个暴风雪夜,Helen在蛞蝓爵士沙龙看到了Lee和一位年轻女子在一起,二人发生了争吵,Lee推搡了Helen并把她赶了出去。等到Helen回来的时候,她带了一把枪。

1996年,Helen去世前一个月,接受了她唯一一次采访。“Did I love him (Lee)? Or did I think of him as my possession? And I think part of that might have been my fault because I might have started being too possessive or too much like a mother to him. I was much older than Morgan. I thought about it. Like I made him. You know. I brought you back. You belong to me. And you are not supposed to go out there and do this.”

再听the Procrastinator的时候,我想象这位年轻的小号手吹这支忧伤的调子,比他年长的妻子被困在另一种生活里。在录音室外,时间的节奏很难琢磨。话越来越少,这些长长的空拍,无法填补。离开昏暗的蛞蝓沙龙黑色的门,暴风雪夜里,独自回家取一把手枪。纽约东区的街道上,雪映着街灯的黄色,和小号的铜黄色一样刺眼。是不是早该给他些教训了呢。五个街区外熄了火的救护车,小号手缓慢的死亡。台上的乐队没有回来。档案里只写了两个词“意外枪击”。

Vivitar 21mm f/3.8

这是一枚我在旧相机店淘到的镜头,大约花了我50美元。老广角镜头不管成色如何都比较贵,因为可以接在数码单反/无反上调到无限远对焦当作风景“傻瓜镜头”。这个镜头手感很不错,虽然又大又沉但是比较短。我手里的版本其实是T4接口转接了K接口的版本,买的时候还以为是宾得K镜头。据pentax论坛说,是木野精工(kino precision)制造的。

下面是一些我在圆明园拍摄的样片,胶片是富士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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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牛腩

今天炖了番茄牛腩。不知道为啥,这次用铁锅炖就很好吃,之前用高压锅炖牛腩就会有点油腻,可能是用的牛腩也不太一样(但是买到啥就吃啥吧)。过一下水,干辣椒花椒大料葱姜蒜起锅炒香,加一个西红柿碎进去,加点料酒生抽和糖炖,我后面加了洋葱土豆和两个西红柿块。下一大碗饭。原生态没摆盘

读书笔记: 《夜半撞车》-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今天发现不剩几十页了,于是忍着困一口气读完了莫迪亚诺的《夜半撞车》。在我读过的几篇他的小说里,这篇是最特别的。浅显而言,几个不同的寻人故事里似乎只有这一篇真的寻到了,而从文学角度而言,这篇的叙述者似乎离作者本人最远。这个远并不一定是事实意义上的—毕竟我不熟悉这个人的历史—而是像一个长焦镜头一样巴叙述内容投射在了一个变形的扁平面上。

我想起略萨在《给青年小说家的信》里掰开揉碎讲的“视角”问题,叙述者不一定是上帝,也不一定是作者本人,叙述时间不一定是真实时间……云云。读的时候觉得显而易见以致有些汤汤水水,但是再之后读小说时候会想起这些不同,更有心得体会。想来很有意思,莫迪亚诺的第一人称写作很容易让读者认为是自传体,然而其实是写作的诡计:从一个“回忆模糊的青年时代”的叙述者口中,追溯“消失的记忆”,就好像踏着阶梯一步步,从现实的岸进入虚幻迷离的海底。而其中确定的、反复出现的真实事件和意象就像栏杆一样,让真真假假切换得更无障碍。这套体系建立起的叙述者形象贯穿了莫迪亚诺的大部分小说,以至于读起来就像是同一部的不同章节……想来,也有点像正在读的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一旦猎人的叙述者形象树立了,就先入为主地贯穿了每一篇独立的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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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厂

又读了一点莫迪亚诺写父亲的段落。想起那年在田埂上,我们两个人散步,找他小时候在生产队工作的砖窑,窑塌了,只剩下一个大坑,和一棵大树标记着位置。回来路上遇到邻居,父亲丢了乡音,言语不通。我们钻进太爷家的旧宅,正门也已经塌了,一颗树横着穿过不大的院子从墙头挤出去。撞碎了砖墙。秸秆燃烧的烟幕笼罩了全世界,似乎连声音都变得难以看清,丢失了轮廓。过去像窑厂一样,安静地塌了。